寫詩的恥辱

地產

　　“法蘭克福公子”,是指一幫富家子弟，不繼承老子的商業，卻批判老子們所以代表的社會，堅持一生。

　　1922年，法蘭克福的這幫公子哥兒，找到他們的教育部，要注冊一個“新馬克思主義研究”學會。這幫年輕人都喜歡馬克思的思想，他們認為馬克思看得透徹。有反諷意味的是，他們不是貧窮的無產階級，而是一幫有錢人家的孩子，父母全是商人，生意也做得大。

　　但這幫公子哥兒，有自己的想法，都反對了父親要他們接手自己的生意的愿望。在一個由“利潤和貧困、饑餓和優裕、無辜的痛苦和偶然的幸�！彼�支配的世界里，窮人、弱者的悲慘遭遇給他們以錐心的疼痛。

　　他們開始寫文章，反集權、反資本主義。反父親們所代表的資本主義。說了很多極端的話。希特勒初年，他們猛批希特勒的法西斯主義。過后遭到希特勒迫害，在德國呆不下去了。這時候美國接納了他們�？墒沁@幫知識分子并不因為美國接納而對這個國家感恩待德，根本就不買那帳，在美國地皮尚未踩熱鬧，就架起了文字的大炮，朝美國猛轟炸。那些一針見血的文章，把這個國家剝得精光，讓國家丟勁了面子。幸好，美國也有些可愛，容納他們的炮火，讓他們攻吧，就把自己當個子彈靶子。美國人的自嘲，是非�？蓯鄣钠焚|。

　　阿多諾公子批判德國戰后的集體意識，許多德國知識分子以為沉默就是懺悔，他則說：

　　“奧斯維辛之后寫詩是一種恥辱�！�

　　這話成為二十世紀對罪惡檢討，面對上帝懺悔的的經典，被人們傳誦不止。早已越過了種族、國家、個別事件，成為罪人的座右銘。而基督教定義的罪人是指個每個人。阿多諾作為法蘭克福學派的老大，學派的發起人，繼承了典型的德國式思維，沉默寡言，甚至述而不作。但每出言，必語驚四座。學派各位，都對他尊敬有佳。他成為該學派的核心，還有另一個附加的原因：他是該學派的經濟支柱。他父親一直從事與南美洲的貿易生意，賺了不少錢，本安排兒子接任他的事業，可多次談判無果，父親只好對他報以失望。他把父親的錢，全花在了“批判資本主義”上去了。另一個核心人物是寫《單向度的人》的馬爾庫塞，他的這本著作，是在剝資本主義的皮。把我們不敢于碰甚至不敢于想的科學與技術、大眾傳媒批判、文明、進步、理性、民主、人道、流行文g化、大眾文化批得一塌糊涂。指責資本主義的工業生產，徹底鏟除了人類文化，把現代傳媒的報紙、電視、廣播、圖書、電臺等等，視為罪惡之源。他發明了“文化工業”一詞，以描述現代文化罪惡的主要滋生方式。

　　米歇爾.�？码m然形式上不是法學派的，但顯然，其衣缽一脈相承。這一類的還有法國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阿爾都賽，此君傾其所有家私，在曼切斯特創建了世界上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的一個馬克思圖書館，此舉另即使是反對者也欽佩不只，尊敬之情油然而生。他以經濟社會學的方法，寫了《晚期資本主義》一書，從此“晚期資本主義”成為基本術語，與“全球資本主義”、“消費社會”、“反智主義”這些術語一起，構成后現代社會學風景。美國的新左派詹明信，在《New　Left　Review》上再度高揚其旗幟，成為美國后現代主義的代言人�；钤皆冢福澳甏�后至今日，２１世紀伊始，互聯網作為新傳媒改變了人類的交往方式，這本左派雜志上也出現中國人寫的文章。

　　既然世界令我們高度羞恥，那就寫文章吧。